王国军：老龄化的应对就是“人”和“钱”的问题

　　2019年12月30日，由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办、长江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主办，香山财富研究院、中国社科院社会保障实验室协办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保障论坛暨《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9》发布式在北京举办。

　　本次会议主题为“非缴费型养老金的中国道路与国际实践”。业内专家学者共济一堂，围绕未来30年的中国养老金发展趋势、老龄化与非缴费型养老金制度以及城乡居保基金投资等话题展开深入讨论。对外经贸大学教授王国军出席会议并参加“第四单元：老龄化与非缴费型养老金制度探讨”环节。

　　以下为王国军发言实录：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

　　我来探讨的是老龄化的应对，就是人和钱的问题。1800年之前，生产力是很低的，养不起那么多的人口，所以人口是比较少的，而且增长速度只有0.04%，后来有了文艺复兴、有了工业革命、有了市场经济，这样人口数量是急剧增加的，其后是直线生长，大概是这样的，我们的生产水平和人口增长速度是差不多的。

　　这是人口密度分布，颜色越重是人口越密，越淡人口越少。这是典型的用人把几大洲的人口密度表示一下。这是世界上的16个人口大国，中国、印度、美国是前三位。孟加拉、日本，尤其像越南，越南是第15位，而且越南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人口的红利现在还是正旺的时候，就是年轻化水平比较强，所以我们很多产业往那个地方转移。所以人口不仅仅是老龄化，还有养老保险的问题和未来保障的问题？？都是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或者它是最基本的变量。

　　截至2017年6月世界人口是76亿，世界增加10亿人口只用了12年时间，有60%的人居住在亚洲，是45亿，17%的人居住在非洲，13亿，10%居住在欧洲，是7.42亿，9%的人居住在拉美和加勒比地区，剩下的6%居住在北美，是3.61亿，大洋洲是5100万人。但是这个分布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这是欧洲的人口，这个是非洲的人口。

　　这个更明确地显示了亚洲、非洲和欧洲占世界人口的比例，可以看到非洲人口的总量在急剧增加，严格讲这种变化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高的生育率，再一个人口结构是很年轻的，育龄妇女的数量是非常多的，它的增长速度在2014年，在人口数量上与亚洲数量上，与非洲的增长量几乎是相当的，这就意味着在未来，非洲人口会大量增加，亚洲人口、欧洲人口、美洲人口、澳洲人口在减少，这是一个整体的判断。

　　人口还在增长吗？谁在增长？世界人口将继续增长，尽管今年增速开始变慢。预计2017年到2050年，印度、尼日利亚、刚果、巴基斯坦、埃塞俄比亚、坦桑尼亚、美国、乌干达和印尼9个国家将贡献一半以上的全球人口增长，到现在起到2050年，非洲人口将会翻倍。小结，非洲人口在增长，老人在增加，老龄化就是在这个背景下。

　　1950年的世界里，年轻人数量远远多于老年人的数量，2017年世界年龄在60岁及以上的人口达9.62亿，占世界人口13%，老龄化在以每年3%的速度增长。目前欧洲老龄化程度最高，60岁以上占到1/4，在2050年世界各个区域非洲除外的老龄化程度将达到1/4，甚至更高水平，1/4是老年人，这是年龄和性别，1950年、2017年、2050年，这个越来越窄，就像一个楼，原来很宽的底座，然后越来越窄，人口在危局之中。

　　这是全球各个国家老龄化的程度排在前三位是日本、意大利、德国。这三个国家有什么共同特征？“二战”当中的轴心国，因为战争当中失去了大量的人口，战后重建，人口大量增长，但是那个时候婴儿潮到现在老龄已经到了，这三个国家的老龄人口是最多的，从国际军事和国际政治的角度来讲，如果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话应该不会从这三个国家挑起，因为老人打架没有意思，也打不起来，但是从人口可以看到很基本的东西能决定国际关系。接下来是中国、巴西。

　　2050年全球60岁以上人口占比预测，日本和韩国上去了，因为韩国人口数量在减少，出生率在下降，但是老年人口在急剧增加，而且到世界第二位，对他来讲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这是WHO（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2018年版的世界健康统计情况，人类预期寿命排行日本最高，84.2岁，中国是76.4岁，中国全球排名52位，但是中国想赶上日本其实很容易，我们讲老龄化，讲社会保障，现在的老年人保障是非常好的，退休金每年10%的增长，现在5%，仍然是很大的数额，各省的退休金数量比在职的人还高，结果是什么？这些大爷大妈没事去广场跳舞，生活得非常开心，老年红、夕阳红很好，活得很好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的退休金和养老金的积累能不能供上是很成问题的。

　　后面看到像北大课题组的研究，到2037年基本当年收支不能平衡，2048年的时候吃光用尽了，就是这样一种格局。而且他们跳广场舞的时候心情好，寿命也会延长，追上日本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因为都在亚洲。这是出生率，这是人口结构，我们人口结构这里面不仅仅是年龄结构，我们讲老龄化讲人口结构比较多，性别结构、地域结构、教育结构、种族结构、家庭结构都很重要，尤其是地域结构，当我们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人口的数量，因为计划生育导致现在的结果在减少的时候，尤其是大家都往东南跑的时候，那些地方的人口用什么填充？经济、政治各种关系是什么样的？都是我们研究值得思考的问题。

　　还有教育结构、种族结构、家庭结构，我们的人口数量在减少，但是我们的教育质量在上升，我们的素质红利还在，人口的素质红利还在的话，应该还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教育也跟不上的话问题就比较多。

　　2014年的新生儿的数量，大家可以看一下，非洲人的数量增长速度非常快，这是联合国对中国人口的预测，这个大家都知道，中国人口老龄化过程在其他国家所经历的时间的一半已经完成，得益于计划生育政策，大大改变了我们的人口结构，而现在转型过程开始之时，中国的GDP大约是发达国家的1/5，未富先老。

　　这是更直观的人口金字塔图，往上走，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大家看的时候就觉得很紧迫，有点像什么？两年往上一走，大家看像不像西方人很无奈地耸一耸肩，耸一次肩等两年，然后人口数量上去一次，这就是人口结构，2030年、2032年、2034年、2036年、2038年、2040年、2042年、2044年、2046年、2048年，我们老的时候大概是这个样子。

　　中国和日本相比，我们的人口结构还要好很多，而且我们的基数大，日本的问题更严重。2050年主要工业国家人口结构，这些“小背心”能看出来这些国家的人口结构有好有坏，一眼可以直观地看出来，中国应该说还不算太差。这是2015年的人口年龄结构，用人口看印度和中国之间的关系。有人说中印之间究竟未来几十年之后谁会强，看人口大概可以看得差不多，人口的数量、人口的质量，还有其他的因素，包括种性、皮肤分化、种群之间的隔离等等，这些东西印度可能不占优势。

　　老龄危机，疾病风险、护理风险、经济风险，这个不用多讲，因为老龄所带来的风险是非常全面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疾病、护理和经济。

　　既然我们是老龄化，年轻人口在变少，谁来养老？这就是我们今天探讨的核心的问题，谁来养老？对于不同的国家，亚洲国家是不一样的，大家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中国靠子女养老的人，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到4%，而靠政府来养老的人60%以上，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这是中国跟其他亚洲国家都不同，大家既不靠子女养老，又不靠自己养老，靠政府，政府靠得住吗？这就是我们的问题。

　　如果靠得住的话有一个关键的指标，就是年轻人的数量得足够，人口结构是平衡的。现在平衡吗？我们看到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总的生育率是1.18%，有很多学者说这是不准的，甚至有人敢于把它调到1.6%、1.8%，这是不对的，人口生育在这儿，这是几个生育小高峰，后面没有了，即使有的话也是大海当中一个小小的波浪，原来大的波浪是没有的。

　　这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对人口的监控，他对这个数量是非常非常重视的，他监控世界上的人口，因为他知道这是各个国家经济、社会、政治、文化所有东西发展的最基本的东西。中国现在是19.3%占世界人口的数量，如果按照现在的生育率的话，可能最低的时候到3.5%，当3.5%的时候还是不是一个大的市场？在世界上还有多大的声音就是一个问题。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监测实际上很有意思，他就说除了非洲国家之外基本上都是人口在下降的。这个是2016年中国大陆出生的人口是1786万，2017年是1723万，2018年是1523万，2019年11月17日是1016万，有人说不会超过1100万，我们的出生人口呈断崖式下降。

　　怎么解决老龄化的问题？因为是人口的问题，就通过人口解决，改变人口结构吧，能不能呢？各个国家提高生育率，第二个办法是社会保障，第三个办法是其他的措施，要么是钱的问题，要么是人的问题，人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呢？提高生育率、改变人口结构能做到吗？

　　德国没有做到，俄罗斯更加没有做到，俄罗斯今后40年内减少2400万，每年要减少大量 的人口，相当于几天就打一场车臣战争损失的人口，所以俄罗斯很急，急到什么程度？就是用“英雄母亲”办法让大家生小孩，不生会怎么样？征税，不生育税。为了吸引外来人口，和中国南方合作，也包括东北的人口他希望能过去，东北人大家都知道，如果到俄罗斯去，种他的地15公顷，种到一定年份就是你的，但是也没有人去，因为东北的人口也在往南方跑。

　　日本呢？日本是我们的邻国，他的人口生育率，当时曾经短暂的计划生育，很短，后来醒过味来了，不能这样搞，但是依然没有走到1.57危机那个危机的水平，1.57意味着上一代两个人下一代是1.57个人，但是到不了，到多少呢？到了1.39，还在下降。这是日本出生人数和死亡人数，2005年左右，2007年左右，基本上就已经死去的人数比出生的人数要多，2018年日本新增人口创历史新低，是94万，死亡多少？134.4万，大概是这样的数据，那就意味着每年要减少40多万人，一场战争，每年减少40多万人，日本人认为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大和民族都没有都是一个问题，从国际关系来讲，什么钓鱼岛，什么俄罗斯的北方四岛和日本去争，好像没有什么可争的意义，再过几百年日本人没了还争什么？日本人最害怕的是什么？一个是他的国土在向海沟每年以一米左右的速度滑移，他说这个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人口下跌的速度更快。

　　日本人口将在2053年跌破1亿，然后1.27亿减少三成，降至8000多万人，而且这个降下来是一个几何基数，所以更快。这像两把刀，在割向日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两把血红的刀。

　　韩国也是一样的，韩国怎么办？也是征税，年轻人上街反对，抗议无效，无论哪个总统上台都是一样的，不生、不结婚对不起，征税。

　　新加坡当时实行“两个就好了”，现在后悔了，三个也不好，现在吸收？？非常便宜，但是大家也不愿意去，因为中国的人口也在下降。

　　老龄化冲击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养老体系当我们的人口结构无法再短期改变，你让人生相当难，让人不生还是比较容易的，我们大陆实行计划生育，从80年代，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公开信，到后来各种手段，能让你不生还是很容易的，掐住你的生命线就不生了，但是让你生真的太难了，各个国家使用了各种办法几乎没有什么作用，这就是结果。既然人口结构无法改变，接着我们就要讲是不是有制度上能够让大家老有所养呢？

　　其他国家的改革，像法国的，因为时间关系就不说了，三支柱等等，五支柱是法国的，这是各个国家的私人养老金的积累，也就是三个制度，一个是社会这块，也就是今天的主题“非缴费型的养老保险”，肯定是政府要做的，因为老百姓(603883,股吧)是短视的，或者他在福利的摇篮当中已经享受到了这些，如果再不给不行的，这是刚性的，这块是不能减少的，而且还要扩面，扩面把整体幅度下来，第二支柱、第三支柱才能发展，才有税收优惠的空间和余地。各个国家都是这种办法，要么就是第一支柱加强，然后改成五支柱更容易一些，更清晰一些哪个支柱倾向哪个支柱。

　　这是法国第一支柱、第二支柱改革的政策，每次改革都引起了一系列的动静，尤其是西欧国家，像希腊等等一些国家，尤其像法国，很多的动乱，人民上街闹事跟人口有关，也就是说当福利上不去的时候，或者政府要削减福利的时候，因为老龄，花的数量要多，但是福利又是有限的，这个时候让大家多交税或者少交税，或者少发福利，只要少发福利多交税就会上街，因为他的人口又少，你到北欧去几十万人口的城市算大城市，大家没时间聚在一起，大家都很寂寞，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尤其在削减福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该上街了，开开心心上街，快快乐乐地去暴动。所以它有很多的问题。

　　中国的可选路径有哪些？改变结构我们做得到吗？做不到，我们的老龄化和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区别。还有就是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尤其是养老保障制度，曾经北大课题组做了一本书，分了三个阶段提了很多政策建议，因为太模糊了，你们看不见我也看不清，有一本书，这本书是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就是中国养老金制度的改革，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这个方案当中我们提出的做法，现在政策基本是按照我们这个方向走的，不是我们这本书指导它，而是我们本书的和政策的走向一致。

　　老年护理问题，五个支柱可靠吗？看上去很美，但是受限于财力和人力的约束。

　　财力，不管你是三个支柱还是五个支柱，无非是把原来的三个支柱削掉两半，然后再加上去，没有太大的意义，还是那么回事，凑份子这种东西能不能解决问题？可能解决一些问题，没有凑份子更解决不了，用五个支柱凑份子，好像每个支柱都起到作用，给大家一个希望。

　　五个支柱里，其中政府最大的支柱，郑伟有个研究，2037年收不抵支，2048年吃光用尽，前几天见了郑伟老师，他说他们改了，比这个还要再靠前。

　　企业年金行吗？就这么点，很有限的，成了富人俱乐部，所以中央财政想给他补贴、优惠的话还能做吗？肯定更难。还有税延性的养老保险，试点一年半了，早就应该扩大试点，甚至在全国推广，做不到，这里有一个问题，只有交个人所得税的人才能享受到优惠，但是不交个人所得税的人才是最需要的，财政补贴、社会救助究竟给谁？

　　所以今天的主题就是非缴费型的养老金制度可能更重要一些，在五个支柱里面应该做得更强大一些，只有它起来了，包括城乡的居民养老，这些地方起来了，才能够把政府的这一块，城镇职工这块削减下来，把机关单位的削减下来，填补第二支柱、第三支柱的优惠政策，但是这个仍然也是问题，第三支柱还是没有起来。这是财力。

　　接下来还要回到老龄化的问题，人口普查的资料还是这样的，北京的生育率只有0.7，上一代两个人，下一代只有0.7人，所以北京的房价还能涨吗？肯定涨不动了。未来人口肯定很多，但是北京现在还适合老百姓在这里进行很宽裕的生活吗？很困难，所有的超市价格都普遍在涨，因为小摊小贩都没有了，生活成本的增加使得这个城市不会有更多的人口填补，房价就不会涨起来。人口其实不仅是养老的问题，还有很多问题。

　　怎么办？没有出路了吗？好像很灰暗，其实不是，还有科技进步，有人说虽然到2037年收不抵支，2048年吃光用尽，还有国有资产呢？实际上算一下国有资产就是给你的安慰，因为它能赚钱的资产是很少的，而这些钱有多少能拿到社会保障这块的？又是很可疑的，因为我们算了一下，将来养老金的支付是万亿级的数量，而社保这一块，从国有资产拿过来是千亿级的数量，万亿级还是一万亿，是几万亿，仍然是杯水车薪，靠什么？唯有靠科技进步，科技进步使经济发展、经济成长更快，也就是少量的人可以养更多的人，这是一个办法。

　　另一个办法是在老年人的护理当中有科技含量高且便宜的机器人。未来的保险科技应该是这个样子，不管是社会保障部门还是保险部门，应该在科技上解决问题，已经是很便宜，因为没有人养我们，年轻人都在工作，而且8421的家庭结构真的没有人力，怎么办？就是便宜的机器人。

　　好不好呢？可能只有靠它了，有的机器人很笨，像五星级的酒店可以给你拍个照，很容易，让你入住，但是一到电梯那儿就不灵了，他就让你自己按电梯，到了客房门口你说帮我开开门，“我没有手，你自己摁”，你想踹它一脚，但是聪明的机器人也有问题，你天天跟学霸在一起，什么都比你强，你的智力跟不上它你也很痛苦。所以，这两种机器人会对我们有一些影响，但是可能未来的机器人如果你想养老的话，可能左边站着像奥巴马的机器人，右边站着像特朗普的机器人，然后门外还有一个安倍，安倍你熟，而且很便宜。谁来做这个东西？可能只有保险公司。最有可能的就是保险公司，而且一定会，因为我们的需求量这么大，保险公司为了节省成本，为了把保障事业的三支柱、二支柱和一支柱做起来，一定会在这块有大量的投入，所以未来是靠科技解决问题，其他的都是指不上的。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