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与保险的冰火20年:一个时代,两种轨迹

2022-01-22 19:32:47 慧保天下 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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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21年11月16日,中国足球队迎战澳大利亚队,这是国足2021年的最后一场赛事。双方战成1-1,虽然国足表现还算可圈可点,但杀进世界杯的机遇已经渺茫。

回首2001年时,国足拿下世界杯入场券,让无数球迷欢呼雀跃。如今二十年过去,国足带给球迷的,绝大部分都是失望。

巧合的是,如果以2001年车险费改作为标志,保险业也经历了改革的二十年。回顾这二十年历程,保险业和国足有着不少相似之处,却走出了不同的轨迹。

国足一路下坡,二十年后仍在为一张世界杯门票和三流对手苦苦周旋。而保险一路向上,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市场,经营能力实现质的飞跃,在不少领域已经能和国际顶尖主体掰掰手腕。

一个从巅峰滑向平庸,另一个从起步迈向成熟。本文意在串联对照国足和保险的二十年历史,探寻冥冥之中的命运和规律。

冲 线

2001年10月7日,是一个值得所有中国球迷铭记的日子。在沈阳五里河体育场,于根伟一脚劲射,轰入阿曼队球门,让国足最终一比零赢得比赛,获得了2002年日韩世界杯入场券。

球迷们沸腾了,全国各地球迷涌入大街小巷呐喊狂欢,鞭炮齐鸣,连天安门前都有庆祝队伍,一夜烟花,声势直超春节。

五里河体育场前,后来建起了一尊十强赛出线纪念雕塑,让众多球迷前来欣赏留影。

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一年是:

国足元年

巧合的是,就在国足获得世界杯门票的当月,中国车险改革正式在广东试点,迎来了“费改元年”。

时值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组织,保险业承接了对外开放的重要职责。放眼世界,德国、日本2001年都正处在车险费改的进程之中。行业认为,在广东这个改革经验丰富、市场化程度较高、保险业务量最大的省份,市场化改革的时机基本成熟。

国足和保险,都来到了历史的节点。只不过,二者的历史位置截然相反。

对于国足,我们认为是起步,然而那却是巅峰。

对于保险,我们认为时机成熟,然而却才起步。

挫 折

2002年世界杯的国足兵强马壮,范志毅、李玮峰、于根伟、孙继海、曲波、徐云龙、曹阳等等,掀起衣服都是八块腹肌。

而球迷对于国家队的期望也并不过分,进一个球就行。

然而,打入世界杯的国足很快就暴露了差距,球迷们看到,这支好不容易冲出亚洲的队伍,在国际上最多也就是个准二流水平,碰到哥斯达黎加这样的队伍就歇菜。正如二十年后范志毅在吐槽大会所说: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他们

3R领衔的“桑巴军团”更是让国足领教到了什么是世界顶级。虽然肇俊哲一脚远射击中巴西门柱,差点实现零的突破,但并未改变被全场碾压的局面。

最终国足以零个进球、被进九球、三战三负遗憾告别世界杯。时人评价:“三战三声长叹,九球九曲悲歌”。

而大张旗鼓的车险改革,结果也比国足好不到哪里去。试点很快就演变成价格战,2002年第一季度深圳市车均保费降幅达到39%。2003年全国启动费改后,整个车险市场都进入价格混战,2003年平均费率降低了16%以上。

车险亏损哀鸿遍野之下,2006年监管机构下发通知,严令车险折扣不能低于七折,轰轰烈烈的费率市场化改革宣告叫停。

不仅是车险费改遇挫,人身险在这一阶段,也遭遇了投资型产品退保潮,行业形象大打折扣,“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的称号响彻全国。

国足与保险改革的失败,背后都是相同的逻辑:一个刚刚崛起的队伍和行业,突然面对全球前沿的挑战,肯定会遭遇挫折和碾压,这是成长中必然要交的学费。

只不过,国足和保险在这次交汇之后,走上了不同的轨迹。

分 化

日韩世界杯被团灭后,中国足坛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惨淡时期,假球、黑哨屡禁不止,国家队成绩也跌落低谷。之后连续参加三届世界杯预选赛,都在外围赛就被淘汰。

为何会这样?女足“叉腰肌”事件可以作为国足发展挑战的一个缩影。

在中国女足2008奥运会总结会上,时任足协副主席谢亚龙严厉指责中国女足是“无斗志无能力”的反面典型队伍,说女足最需要训练的是“叉腰肌”,瞬间让“叉腰肌”成为热门词汇。——其实谢亚龙原话说的是“髂(读恰)腰肌”,这是一个对踢足球很重要的部位,这是个专业的说法,但也确实比较冷僻。

且不论“叉腰肌”是否正确,女足已经堪称是国足之光,但足协对女足的支持远低于男足,而谢亚龙还仍然如此苛刻指责,背后体现的其实是足协的急功近利和官僚作风,足球对于他们来说主要是政绩,而不是事业。

2010年,谢亚龙因涉嫌操纵足球比赛收受贿赂犯罪被逮捕,用自己的命运诠释了足球的黑幕。用范志毅的话总结就是:

脸都不要了

足球是一项极其细分、竞争极其激烈的体育运动。建设一个足球强国,要从青少年抓起,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打造青训体系的底子,形成完整的人才梯队,才能撑起优秀的联赛和长盛不衰的国家队。

比如德国在二战后,足协教练主管赫尔贝加的计划是“先培养100名优秀教练,每1人再教100人,培养出一万名教练。”10年后,联邦德国拿下1954年瑞士世界杯冠军。

而在我国,不管是足协还是俱乐部,哪有动力去从头打基础?

在国足担任过顾问的荷兰教练阿里·肖说过:“足球青训成材率高不高,70%取决于青少年足球教练的水平。”然而我们的青训教练,不仅数量奇缺,而且质量拉跨。每154万人里,才有一个A级教练,西班牙每3133人里就有一个A级教练,密度是中国的490倍。

部分教练连脚弓传低平球的技术动作都做不好,只会教孩子跑步射门,同年龄段的西班牙孩子已经会拉开空间送直塞球了。

西班牙教练莫里纳评论:中国的青训教练还只会玩力量、搞跑动,对技战术能力培养非常弱。在技战术水平上:

大概落后欧洲20-30年时间

用网上的一句话来比喻:二十年前那拨球员还能做点简单的微积分,现在这帮人只能加减乘除了。

在国足根基止步不前的时候,国际足球已经开始了阵容和技战术的更新换代。无论是整体上的备战战术、阵容阵型,团队配合,还是个体上的对抗强度、训练科学、膳食补充、医疗辅助,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历了巅峰的国足,就这样走上了下坡路。

而反观保险,却在车险和人身险双双受挫之后,走上了一条上坡路。

2006年交强险制度实施,汽车保险理念广为普及,汽车消费也快速兴起,之后十年的销量平均增速超过16%,带动车险突飞猛进。保险公司纷纷搭建车险渠道、升级车险系统、开展全国通赔,车险如火如荼。宏观经济的发展则带动财产险不断增长,在遍布全国的固定资产投资中开辟新业务。

而在人身险方面,我国入世之后吃到全球化红利,居民收入快速提升,人身险公司将友邦带来的代理人制度发挥到极致,各种寿险、年金、健康险、团体险业务不断推陈出新,开门红、业务竞赛搞的不亦乐乎,代理人数量从2001年的100多万人发展到2019年的900多万人。

保险业不断扩张的队伍规模,和国足捉襟见肘的青训数量,形成了鲜明对比。团队扩张支持下,人身险和财产险从2001年到2017年的平均增速达到了21%和18%左右。

在这一阶段,走下坡路的国足,和走上坡路的保险,不约而同都经历了新的挑战,其名为:

科技时代

科 技

2006年德国世界杯,德国和阿根廷进入残酷的点球大战,德国队守门员教练科普克塞给了门将莱曼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9厘米宽,10厘米长,是一张来自格鲁内瓦尔德皇宫酒店的便条纸。后来这张纸条被人称为:

阿根廷队的“死亡宣判书”

科普克将踢点球的人、踢前准备和点球方向依次写在了上面:

克鲁斯,原地不动,球门右下。

阿亚拉,低平球,左下角。

马克西,右侧死角。

比亚索,等待,原地不动,左下角。

这张纸条凝聚了德国科隆体育大学50名精英的研究成果,点球结果证明,预测100%正确,阿根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门将莱曼接连扑出点球,德国队以点球大战4比2胜出。后来这张纸条拍卖出了100万欧元的天价。

而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后,英国伦敦大学的心理学家,就尝试用数据来描绘门将在点球大战的“行为模型”,研究成果刊登在国际著名学术期刊《当代生物学》上。

恐怕之前谁也没想到,足球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在体能拼抢和荷尔蒙爆发之外,竟然还用铁的比赛事实证明了一条真理: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足球已经不仅仅是一项体育活动,而是一门科学,充满了技术和计算。2006年的这次点球大战或许标志着,国际足球正式进入:

大数据时代

无独有偶,同时期的保险业,也开始探索科技赋能。各家保险公司纷纷试水互联网,2007年车险电销一炮打响,把车险带入了线上直销时代。慧择网、优保网、向日葵网等保险中介网站纷纷涌现。到2009年底,全行业网上保费合计达到约77亿元。

到了2013年,国华人寿通过淘宝平台推出3款产品,只用3天就实现了1亿元以上的保费。如此业绩震惊了行业,保险公司纷纷将互联网战略提上日程。

2013年被很多媒体称为互联网金融元年,这一年阿里、腾讯、百度、京东、苏宁、新浪等正式进入金融业。第一家互联网保险公司众安成立,之后又开发出百万医疗险,打开了健康险的增长道路。

保险公司惊呼“狼来了”,纷纷跟进科技赋能。到了2014年,互联网保险保费达到858.9亿元,比2011年提升了26倍。

之后虽然互联网保险经历了乱象整顿和增速回调,但科技赋能的大方向从未改变。

和拥抱科技的保险业相比,那时的国足,连青训体系都难以保证,球员身上的腹肌也逐渐消失,更不要提如何跟进国际足球科技。可怜球迷们在一年年的希望中,经历一年年的失望。

这时,一头巨兽同时进入了国足和保险的领域,掀起了巨浪,也带来了曲折,它的名字叫做:

资本

资 本

2010年,恒大集团决定投资因深陷假球风波而降级的广州足球队,并喊出了“三年中超夺冠,五年登顶亚洲”的口号。

下面这组数据足以说明资本的力量:

2011年,恒大用近6个亿创造出广州足球历史上第一个中超冠军,其中包含2.5亿的引援费用

2012年,恒大投入7亿人民币做团队建设

2013年,恒大投入6亿,其中比赛奖金占据大半,仅亚冠赢球就奖励600万,当年恒大夺得了亚冠冠军

3年的时间内,恒大烧掉了17亿人民币,同时夺得了每一届中超冠军,完成了称霸亚洲的伟业,其模式被称为:

金元足球

足球也为恒大带来了丰厚的回报。2009年的恒大,全年销售额仅为307亿元,排名全国第六,尚不及万科一半。四年之后,借助首夺亚冠的春风,恒大地产销售额第一次突破千亿元大关。从千亿元到两千亿元的飞跃,只用了短短两年。

许老板说过:“恒大俱乐部给集团带来的品牌效应,是投多少个10亿元的广告都回不来的。”

然而,恒大之后的事情人所皆知,资金链条几近崩溃,金元足球怕是难以持续。与之类似的还有苏宁,2021年官宣各球队停止运营,导致2021赛季卫冕冠军江苏苏宁找不到下家接手,在2月28日直接宣布解散。

资本来了又走,至少还在足球圈留下了响当当的战绩。但对于保险来说,资本的介入不仅掀起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还留下了“土妖精”的骂名。

2012年宝能集团联合发起成立前海人寿,靠万能险快速增长,2015年保费已超过600亿。

2015年,宝能系开始频频举牌购入万科股份,意图操纵万科。面对宝能系的进攻,万科不得已求助华润等盟友,打起了一场商战大戏,被称为:

宝万之争

后来宝能系甚至想控股格力,但董明珠岂是好惹的,2016年12月发表文章,题目是:“资本如果成为中国制造的破坏者,他们会成为罪人”。

后来连行事低调的证监会主席刘士余也坐不住了,直斥扰乱市场的资本是:

土匪、妖精、害人精

最终,那些利用保险杠杆的资本,终于在监管高墙面前一败涂地,泡沫四溅。

国足和保险的例子都表明,靠资本运作或许可以取得短期成效,但如果不注重根基培育,最终大概率将是一场泡沫。更何况这是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于是,国足和保险,在曲折之后,都迎来了新一场改革。

改 革

2013年6月15日,国足一比五惨败泰国队,被称为国足耻辱的一天,倒逼国足改革。2015年《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出台,提出“三步走”战略,远期目标是要使中国成功申办世界杯足球赛,男足打进世界杯、进入奥运会。

然而目标是远大的,道路是曲折的,正如前文所述,在人才根基远未打好之前,改革难以治本。当年国足至少还拥有棱角分明的腹肌,再看现在的国足,磨平了棱角,只剩圆滑。

到了2019年,国足想出了新的招数,让外国优秀球员加入中国国籍,用两个字概括就是:

归化

原国籍为挪威的侯永永,以及原国籍为英格兰的延纳里斯(后改名李可),于2019年正式加入中国国籍。2019年9月,在国足客场5:0大胜马尔代夫的比赛中,归化球员艾克森首秀双响表现不俗,对阵关岛又打入锦上添花的一球。

到了2021年的国足,已经有四名归化球员。

然而,把国足的成绩都寄托在归化球员之上,等于是对十四亿人口和全国足球培训体系的否定。就像是中国保险市场上如果全都是友邦、美国大都会、英国保诚的代理人,哪怕是保费规模突飞猛进,能叫中国保险业的繁荣吗?

在同一阶段,保险业也开启了新的改革,也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清虚

车险二次改革,是清理虚高的保费和手续费。人身险产品改革,是清理高风险产品。互联网保险改革,是清理销售误导、噱头产品、高额费用。代理人队伍改革,是清理低效产能和自保单

虽然增速暂时受挫,但改革成效已经有所显现。车险价格显著下降,互联网乱象被遏制,人身险向长期储蓄型和保障型产品转变。保险业正在回归本源,惠民保等契合群众需求的产品落地开花。

2021年10月8日凌晨,恰逢国足获得世界杯入场券二十周年。已经连负两场的国足终于3-2绝杀越南,收获12强赛首胜,然而出线机遇仍然渺茫。

2021年的保险业也在面临难关,车险综合改革带来负增长,代理人队伍改革震荡,万能险遭遇紧箍咒,互联网人身险纷纷下架,保险股整体指数跌幅接近四成,位列A股市场跌幅“榜眼”。

国足和保险都在闯关,但不同的是,一个是早已告别巅峰,仍在为一张世界杯入场券和三流对手苦苦周旋。另一个则是在放飞之后回归本源,在新的起点探寻高质量发展路径。

二者发展轨迹的悬殊,如果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

国运

国 运

纵观世界足球强国,要么是英法德意这种老牌列强,在经济发达的基础上,建立起从青年队到俱乐部的严密产业化运作机制,培养了强大的人才梯队。

要么是拉美、非洲的第三世界国家,有大量人口却没有合适的工作,足球成为青少年广泛的爱好和鲤鱼跳龙门之路,靠田野足球选拔出天才选手,到发达国家俱乐部培养成一线球员后再反哺国家队。

而中国,仍是一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中国家,短期内不可能将大量国家资源用于足球产业,绝大部分青少年又走的是学校教育到社会工作的道路,以养家糊口为第一要务,更不可能走田野足球这条道路。

可以说,国足的停滞甚至倒退,是中国全力经济建设、推进伟大复兴的一个副产品。

如果用一个网络段子来说就是:

伊拉克那年拿亚洲冠军,但国家被美帝打成废土;意大利拿了世界杯冠军,经济就崩盘;希腊拿了欧洲杯,然后国家破产;德国拿了世界杯冠军,难民潮就来了;北宋刚发现世界巨星高俅,皇帝就让金国抓了……

而保险与国足相反,恰恰是在这如火如荼的经济建设中,吃到了时代的红利。

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不断提升,成就了人身险。汽车和固定资产投资的快速发展,成就了财险

那些投连险、保证险、互联网噱头险带来的短暂业绩,不过是保险业在不成熟阶段走的弯路。真正支持保险业从千亿规模到万亿规模的,是不断上升的经济基本盘,和时间积累出的复利效应。

是国运升腾和长期主义,成就了保险。

不过即便如此,我国保险业还远未到达巅峰,保险在国际收支上仍然是入超状态,保险“走出去”程度远远不足。保险公司在国内风生水起,但到了国际市场上,和全球顶尖公司还是有一定差距。

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国力和那些列强们相比,还有一定距离。

到了我国真正跨入高收入国家行列,产业链位置、科技水平、人民收入、生活条件比肩一线发达国家之时,保险业才能真正在全球和顶尖同业叫板搏杀。

而那时的国足,也将在雄厚的经济基础之上,真正形成完善的培育体系和人才梯队,在基本功、技战术、科技应用等方面打好扎实基础。

那个时候,将是保险的巅峰,和国足的起步。

一个不需要归化支持、裁判照顾、政绩要求、场外因素的,真正的起步。

一个真正的:

国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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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泓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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