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罡：养老金的多层次健康发展离不开对风险的差异承担

　　2019年12月30日，由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办、长江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主办，香山财富研究院、中国社科院社会保障实验室协办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保障论坛暨《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9》发布式在北京举办。

　　本次会议主题为“非缴费型养老金的中国道路与国际实践”。业内专家学者共济一堂，围绕未来30年的中国养老金发展趋势、老龄化与非缴费型养老金制度以及城乡居保基金投资等话题展开深入讨论。长江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苏罡发表致辞。

　　以下为苏罡发言实录：

　　尊敬的郑教授、高培勇院长、王培安主任、符金陵司长、王建业院长、王杰秀主任、陈向京主任、金维刚院长、王海涛院长、张翼院长，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大家上午好！

　　非常荣幸在2019年最为寒冷的一天我们能够在北京相聚，讨论如此这样一个普惠而温暖的话题。首先，我谨代表本次会议的共同主办方——长江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欢迎大家莅临《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9》的发布会暨非缴费型养老金的中国道路与国际实践的研讨会，感谢大家为应对中国人口老龄化和养老金结构变化所贡献的智慧与力量，同时也特别感谢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为此次报告所做的大量研究工作。

　　从2011年开始，郑教授主编的养老金发展报告进入第九个年头，养老金系列发展报告可以说是从多层次的养老金制度的运行态势、养老金的缺口、社保的经办服务、个人名义账户制、长期护理保险、年金制度全面深化改革、商业养老保险顶层设计、缴费型主权养老金和缴费型养老金等主题，对我国养老金发展做出了深入的研究探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都点全了，可以说是覆盖了各个支柱的各个层面的养老金的问题，郑教授十年如一日地持续地推动中国养老金事业的发展，这种精神应该是令人敬佩的，在此我建议我们向郑教授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的专家学者表示最诚挚的敬意。

　　这次论坛以“非缴费型养老金的中国道路和国际实践”为主题，从我国城居保的性质和待遇水平等角度，探讨了未来的发展路径。并且针对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和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讨论，这有助于我们加深对不同层次养老金应该承担何种风险、共享何种公平的根本性问题的理解，我们相信有关的学术观点和成果将对政策制定、养老金管理、养老金研究等方面提供有力帮助，我们也非常期待接下来能够聆听学习各位领导嘉宾的观点，并进行深入讨论。

　　下面也谈一谈长江养老在这方面的理解。前不久我刚跟几位同事专门到英国去了一趟，过去4年这是我们第一次到海外调研，因为前四年确实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出去充充电好好学习一下，这次学习也让我们对养老金国际上的经验和发展有了新的体会，下面结合调研的体会谈一些想法。

　　首先，我们感觉到养老金的多层次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对风险的差异承担的理解，包含非缴费型在内的基本养老保险，它是通过代际的转移、财政的转移等方式，利用国家的力量来对老年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和生活尊严的托底的保证，这是一种绝对水平的保障。DB和DC性质的年金制度则是在国家政策鼓励下，通过用人单位和个人力量来共担职业的风险、金融风险，保证退休生活水平落差并不会太大。是相对生活水平的保证。那么个人养老金制度则是为了满足个人养老偏好的个性化的设计，承担的是我们从中青年到老年的个性化的财务风险的一个分摊。养老金的这种多层次发展，它实际上是内嵌了绝对保障、相对保障以及个性化的风险承担的全部逻辑。当然，发达国家养老金制度转型，它的一个原因就是现在风险的一个差异化承担是不是存在错位的问题。前不久我们看到像法国的罢工，其实核心就是针对养老金的社会公平性问题。

　　经过数十年、上百年的发展，发达国家现在生育率已经迅速地降低，人口快速老龄化，包括少子化的问题，这次中日韩在成都开会讨论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老龄化，也包括少子化的问题，包括日本现在面临严峻的局面。同时，全球化和金融市场自由化带来的财富不平等程度迅速上升，我们看到西方国家的民粹主义跟财富的不平等实际是密切相关的。那么，这两种大的趋势在严重冲击着以税收转移和DB型代际转移为基础的养老金的收支体系。抚养比的持续下降，必然会压缩我们基本养老保险的空间，不平等的金融的上升制约了DB型企业年金包括其他的年金形式的发展空间，因此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静态的、一成不变的养老金体系，多层次养老金的发展必然会随着整个社会风险因素的变化而持续地变化。

　　第二点我们的感受是，养老金的多层次管理必须要从人性和社会管理的角度出发。我们要特别注重养老金的发展，在不同层次之间的协同和联动问题。首先，如果第一支柱的替代率过高，缴费率过高，那么它必然会压制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的发展，导致社会基础福利水平的过高。同时也将给财政转移支付带来巨大的压力，影响我们非缴费型养老金等一系列的社会的公平的持续发展。我们在英国看到，英国人当前法定月领养老金的购买力在购买力平价下大概只有400—500镑/月，相当于我们也就是2000-2500块钱/月，这个比我们的城镇养老保险金甚至还是要低一些的。第二个，我们看到在英国的企业年金制度当中，企业承担的缴费并不高，3%，个人承担7%，政府税收优惠1%，所以这种企业缴费以相对小头的方式带动个人多投入，实际上是有利于这种制度的广泛落地，比如说自动加入，甚至背后实际上是半强制的体系建立，以及保证这个制度的可持续性。

　　最后，我们看到养老金制度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中产阶层的壮大，西方国家现在的民粹主义主要是中产阶级的缩水，才进一步对养老金体系产生巨大的压力。对中国人来说也是这样的，我们必须建立一个以中产阶层为主体的财富群纺锤形分布的社会，才能支撑起对少数的低收入群体的基本养老保障，才能支撑起满足大多数人需求的，包括年金、个人养老金在内的差异化的发展。

　　第三个方面体会，未来养老金的多层次发展空间依然是很广阔的，从相对水平来看，我国的养老金主要是第一支柱，大概占了78%左右，不仅是二、三支柱占比低，而且我们在所谓零支柱上的保障也是有所欠缺的。在绝对体量来看，与OECD国家的差距非常明显，我们现在养老金的制度性储备大概就是10万亿，相当于我们GDP的11%左右，但是OECD国家的养老金规模已经高达接近60万亿美元，占GDP相当于超过80%，美国更高，相当于GDP的140-150%左右。这主要是由于我国的城乡居民养老金的替代率还是过低的，以及二三支柱覆盖率较低所导致的，因此我国的所谓零支柱的保障力度和第一支柱的绝对规模，二三支柱覆盖率和替代率的问题，都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优化的空间，随着养老金多层次结构的优化调整，养老金的发展也会更加健康地、合理地走下去。

　　结语：长江养老作为专业的养老金管理机构是伴随着养老金三支柱发展而成长起来的，酸甜苦辣很多，但我们认为从行业角度来看，养老金管理机构的坚守首先是责任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考虑自身的商业利益的同时，要考虑对社会发展必须承担的责任，养老金管理的主力机构更要从长远角度和承担社会责任的角度出发，积极地支持养老金管理的基础性研究，社科院对养老金市场的研究为顶层设计的完善提供了理论基础，也有效引导我们更多地关注思考行业的顶层设计问题，帮助我们思考监管的政策导向，在行业发展中争取更好的成长空间。我们深知，当前做好三支柱的平衡性和协同性很困难，很多参数设计和顶层的架构都还是在不断地探索和调整之中的，我们也深知，社会保障事业的发展进步需要社会的方方面面要统一认识，形成合力，离不开政策制定者的高瞻远瞩，离不开市场从业者的脚踏实地，也离不开行业研究者的潜心思考。因此我们期盼未来与在座的各位领导专家携手开展更深入的合作，为老龄化趋势下人口问题解决出谋划策，推动国家多层次养老保障制度建设作出更大、更多的贡献。

　　再次感谢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的信任和支持，预祝本次研讨会圆满成功，谢谢！